当林黛玉唱起咏叹调当王夫人变成洋面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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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主任记者 张玫 来源： 日期：2017-09-13
时报讯 北京东直门南大街的保利剧院，是北京最重要的文化地标之一。每一年，全国诸多重量级巡演的起始站，都是这里。昨晚，这座浸淫了无数个华彩篇章文化夜晚的剧场，迎来了英文版歌剧《红楼梦》的内地首演——原本是中国名著《红楼梦》里的人物贾宝玉和林黛玉，如今，以英文唱着咏叹调和花腔女高音的形式，来到了《石头记》的故乡演绎着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。
洋面孔的“王夫人”、环肥燕瘦的外国丫鬟
中西合璧的《红楼梦》全新演绎宝黛故事
歌剧《红楼梦》由保利剧院公司与阿姆斯特朗音乐艺术管理有限公司联合打造，创作班底来自旧金山歌剧院。就在去年，这部花费2000多万人民币打造的大制作歌剧首次在旧金山首演，获得了97%高票房的上座率。该剧的华人主创班底更被誉为“梦之队”，其中作曲及编剧为美国麦克阿瑟天才奖获得者、著名美籍华人作曲家盛宗亮，编剧为首位华裔托尼奖得主黄哲伦，导演是著名台湾戏剧导演赖声川，舞台及美术设计则由曾获奥斯卡“最佳美术指导”的叶锦添担纲。
故事由一位老和尚邀请观众“Welcome to my dream”开始，呈现了黛玉进府、宝黛读诗、元妃省亲、太虚幻境、钗玉大婚等诸多熟悉情节。不过原本120回的原著，要在2个小时20分的两幕歌剧中完全呈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。于是编剧黄哲伦对剧本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删减——舞台上只留了宝玉、黛玉、宝钗三位主角，以及贾母、王夫人、薛姨妈、元春这些人物。此番大胆改编《红楼梦》，也是主创团队一次石破惊天的文化冒险。有着“红楼梦”情结的赖声川坦言，如果不是盛宗亮和黄哲伦的邀请，他自己是不敢来的。“我们对于《红楼梦》的情感包袱太多，总会舍不得删，这就会束手手脚。”而华裔编剧黄哲伦，则恰恰跳出了这些困扰，“狠心”到把王熙凤也删了。“歌剧最重要的是唱，把故事变得简洁明了，这很符合歌剧的属性。”赖声川表示。
虽然石倚洁、武赫、石琳等主演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华人面孔，但是在歌剧《红楼梦》的舞台上，你还是能看到明显的西方元素——最直观的是贾府里的丫鬟全是清一色的环肥燕瘦的乌克兰演员。当她们顶着中国传统发髻在金碧辉煌的荣庆堂打扫屋子时，你会不觉莞尔一笑。还有宝玉有了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国妈——当凯瑟琳·普拉赫特扮演的“王夫人”一亮相，鲜明的西方面孔就引起了观众的注意。但她一板一眼严肃的表情，却真的有一种“中国式婆婆”的严厉感，并不会太出戏。
英文唱《葬花吟》 情节改动会有不适
但奇幻的红楼梦境展现新东方主义美学
白先勇曾说，《红楼梦》是一部天书，是中国最伟大的小说。但要把这部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改编成英文版歌剧，文学难度确实太大。在全程演出中，剧组会同时打出中英文字幕，不过仅有《葬花吟》的段落出现了原文。记者对比了一下，其实英文字幕的意思都比较浅显直观，更符合西方观众的理解。整个歌剧的主线都是以宝、黛、钗三人的三角恋展开，但剧情其实跟原著有很大出入——贾府因为欠下巨额皇债，王夫人不得不为了整个家族利益，让宝玉迎娶家财万贯的薛宝钗，没想到贾薛两家的联姻，却是皇帝清理权贵的一个阴谋。而失宠的元春最后是被皇帝赐死，而并非原著中的暴病而死。
其实观众大可不必拘泥于原版的细节，而是可以把这部英文版歌剧看成一个全新故事。就连昔日1987版电视剧《红楼梦》的宝玉扮演者欧阳奋强，也在微博发声：“支持大胆的尝试，让《红楼梦》走向世界，让更多人喜欢《红楼梦》。”有着西方生活经历却深谙中国传统文化精髓的赖声川，无疑很会找到两种文化的平衡点。这个台湾大胡子的高明之处在于，将东方最讲究的红白喜事，用戏曲跑圆场的方式交叠进行——贾母的离世，玉钗的大婚，好像都在这一圈圈写意化的圆场中得到轮回。只可惜贾府的一夕繁华，都是过眼云烟。尾声中，黛玉焚稿的火光，渐渐布满了写着诗词的纱幕，她与宝玉的爱情，也在火光中渐行渐远。这也难怪盛宗亮透露，在美国演出时，总有几个外国观众，会在此刻潸然泪下。
很明显，“红楼”无疑是属于东方人的梦。而负责打造现实梦境的，则是华人翘楚叶锦添。算起来，从2008年李少红导演的新版电视剧《红楼梦》，到英文版歌剧《红楼梦》，再到昆剧《红楼别梦》，叶锦添已经做了三个关于《红楼梦》的设计。“《红楼梦》我可以一直做下去，做一百万次，它是缺的，填补不完，不像莎士比亚的每个故事都很完整。它的故事正因为有残缺，才有太多幽怨，带有哀伤色彩的美。”所以叶锦添为荣国府设计了气派的雕梁画栋，王夫人身后的屏风也是带着泥金的梅兰竹菊。但是背景的金陵图景却是碎片化的，仿佛预示着镜花水月的结局。在叶锦添看来，林黛玉和薛宝钗就是红玫瑰和白玫瑰，所以一身青色的黛玉胸前有一抹红；而身为白玫瑰的宝钗，白色裙装上却闪着波光点点的钻石光芒，彰显着薛家家财万贯。细节之精良，无处不在彰显叶锦添的新东方主义美学观。
演出前一晚作曲盛宗亮还在修改谱子
赖声川盛赞杭州爱乐“非常不得了”
当然歌剧最大的难度在于，要集结乐团、舞者、歌队和歌唱家所有人的力量。这也难怪赖声川在北京彩排后忍不住感慨：“当所有人都到齐，真的是最特殊的感觉！其他艺术无法相比。”是啊，光看歌剧《红楼梦》300多人的阵容，就是其他艺术形式无法匹敌的。而此番首度加盟《红楼梦》“华人梦之队”，负责音乐伴奏的杭州爱乐乐团，则受到了导演赖声川和作曲兼指挥盛宗亮的统一盛赞。
从8月底在杭州的首度排练，到9月3日赴唐山大剧院集中联排，再到9月5日坐五个小时大巴到北京的三天彩排，杭州爱乐业务部主任郭向昀告诉记者，其实全程排练最难过的一关，就是熬人。“因为指挥的是自己的作品，盛宗亮老师几乎每次排练完都在修改乐谱。”郭向昀表示，曲谱不断的变化，对于乐手来说也是一个挑战。就在首演前一晚的最终彩排上，对细节一丝不苟的盛宗亮，又修改了十几处地方。“对于新的作品，作曲家只有不断改动才能成熟。”郭向昀说，作为职业乐团，他们也必须做到精准地跟上指挥的步伐。
将杭州爱乐比作意外惊喜的盛宗亮，对于这支刚刚才完成第八个音乐季演出的年轻乐团简直是赞不绝口。“他们虽然年轻，但是领悟能力很高。潜能是巨大的。”而赖声川导演也盛赞杭州爱乐“非常不得了”。杭州爱乐团长邓京山表示，歌剧是难度最高的艺术门类。“这次能加入这样的梦之队，说明我们也是很厉害的。”他笑言，杭州爱乐也要在北京扎根了。就在下个月，杭州爱乐受北京国际音乐节之邀，还要和中国爱乐乐团、上海交响乐团等9个全国最厉害的团，一起在北京上演一场持续十个小时的音乐马拉松。
